跛腿爸,哑巴妈

湖北省公安县甘厂中学     柳浪湖

清明扫墓，我满怀痛楚和忏悔，跪拜在爸爸的坟前，负荆请罪——-

我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：爸爸跛腿，妈妈哑巴，可他们塑造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后代——我。为了这个家，他们配合默契，爸爸是妈妈的“翻译”，妈妈是爸爸的“拐杖”，他们珠联璧合，一个是集镇理发“第一刀”，一个是闹市煎饼“第一味”。虽目不识丁，却都心灵手巧，他们用“剃刀”和“煎饼”支撑着这个三口之家，支撑着我这独子在求学路上一帆风顺，茁壮成长……前不久，“不测风云”拆散了我们这个家——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黄昏，他们相伴来到远离家乡的学校看望面临中考的我。当妈妈搀着一瘸一拐的爸爸登上教学楼四层时，我们刚好下课，看到落鸡汤似的爸妈那副可怜样，惊喜之余我又暗暗担忧——我怕同窗笑话，于是赶紧把他们拉到离教室远一点的楼梯口，问：“爸，有事吗？”爸爸从随身带来的黄挎包里拿出满满的一瓶酱萝卜，说：“吃饭调调口味！”

“啊啊啊——”妈妈又是嚷又是比划，也从胸口摸出一张热热的薄煎饼，我明白她的意思：别饿了肚皮！

也许妈妈的哑嗓特大，同窗们又像看猴把戏似的围了过来。我不知所措，赶紧催爸妈快走。没想到妈妈下了一层楼又跑上来，滑稽地用手敲敲头，大声嚷嚷一阵（提醒我晚上别着凉），引得同窗们哈哈大笑，我恼羞成怒，一气之下把手中的瓶子砸下了四楼，大声吼道：“滚！”……

冲进教室，透过玻璃，远望心受委屈，不断回头，蹒跚离开校园的爸妈，眼中一颗酸楚的东西滚落而下……万万没想到，就在他们摸黑回家途中，爸爸因重心不稳摔下堤坡，头撞在一辆翻斗车上……临别前，他摇着妈妈的手叮嘱：“一定要让孩子读书！”

从此，妈妈失去了好“翻译”，我失去了好爸爸！多少个夜晚，我的脑海中闪现爸爸那一瘸一拐的腿，那把上下翻飞的剃头刀；多少个黎明，我呆望着妈妈站在寒风萧瑟的街头,用她那特有的嗓音“吆喝”着卖煎饼，听得出她的“声音”里有一种特别的回声：那是失去亲人的痛苦！那是抚子成人的信心！那是顽强生活的勇气！……

清明时节雨纷纷，坟前儿子欲断魂。

忘不了啊，那满满的一瓶酱萝卜！——我愧对我残疾的爸！

忘不了啊，那热热的一张薄煎饼！——我愧对我无言的妈！

（这是一篇迎战中考的下水文，曾获公安县“好爸爸好妈妈”征文特等奖，在《语文天地》上发表，并被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中心永久收藏。）